安魂夫人的鹅毛笔

【All猿】花冠——07

宗像礼司X伏见猿比古——


《花冠》——07



宗像礼司远远的看见伏见猿比古走出Scepter 4所属监狱大门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惊讶。这个还没成年却已经在整个系统中位居高位的少年并不像别人甚至是他自己以为的那样淡漠寡情,他对于过去在Homra的事情绝口不提,但却默默关注着曾经同伴的动向,心口不一虽然是伏见一贯的特质但量变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是质变。宗像有预感伏见迟早会来这里见他曾经的王,也不愿对此加以阻止,部下下了班之后的时间就是私人时间,宗像虽然经常起占用伏见私人时间的念头但真正付诸行动的次数却并不算多。

 

然而,伏见很不对劲。走出大门的身体虽然像平日里一样挺得很直但看上去非常僵硬,刚一转入从大门的角度看不见的街角他便扶着墙半跪在了地上,即使是隔着相当的距离看着他背影的宗像也能感受到伏见此时不知是源于肢体上还是心理上的痛苦,又或是两种都有。他想起曾经拿伏见的事情去探问周防尊时对方一反常态的没有戏谑和嘲讽,单单只是饮酒的动作表明了绝口不提的态度。宗像心想两人对对方表现出的排斥大概并不是止于心态上的不平衡。

 

伏见扶着墙站起了身子,靠了一会儿之后便再次挺起肩背离开,明显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宗像仅仅为要不要过去扶住他离开踌躇了一瞬间便转身走进了监狱。

 

周防尊的监禁室内一片狼藉,宗像刚走进去就狠狠的皱了皱眉,而事实上心内的动摇绝不是这个微小的表情动作就能涵盖得了的。难得醒着的周防靠坐在床头抽着之前宗像留下的烟,看到宗像进来周防微微挑了挑眉但一言不发,本应该扣在腕上的枷锁被烧得连渣子都没剩多少,墙上和床上到处都是液体黏腻的痕迹,常年流动着冰冷空气的室内被淫靡情色的气息充满,烟丝燃烧的香搅动着周防的体味将空气中淡到微不可闻一丝熟悉的牛奶香衬得惊心动魄。

 

宗像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周防指尖的烟已经燃尽,残剩的云烟仿佛被剪断了一般在虚空之中飘荡。伏见获得Homra能力的方法、周防尊威斯曼偏差的原因、能够使用双重能力的特殊体质,之前一直没能明白的诸多疑惑在眼前场景的昭示下终于编写出了一册说明书,但宗像此时却没了阅读的兴趣。他想同样身为王权者,自己并非不明白王令氏族臣服的原理,只是自己一直以常规的方式去理解,亦或刻意以常规的方式去理解。究竟是哪一种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太过纷乱的思绪让宗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周防尊沉默着,对方也没有半点要闪避自己眼神的意思。

 

“这么吃惊么?”像是轻视的措辞却听不出轻视的语气,周防轻描淡写的弹掉指尖的烟头将手搭上膝盖,目光仍是不离宗像,“你和那小子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啊,真逊。那小子喜欢你吧。”

 

宗像没有开口回答的原因并非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因为任何答案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之后伏见对宗像表现出的明显的恼火更是表明了这一点。自己和伏见之间的关系显然不能单纯用上司和下属来诠释,某些心照不宣的宠爱和依赖静水流深的在两人之间涌动,尽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但不是所有的关系都需要用实质性的发展才能衡量。他想起之前在京都出差时利用职务之便令本来已经顺利完成工作的伏见留在当地多陪了自己半天,已是晚春的时节却因仍是春寒料峭,几株晚樱依然在往返金阁寺的途中静静的伫立,微风拂过时纷纷扬扬的樱瓣飘然落下,宗像轻拉住伏见的手肘,两人便一同停在樱树之下。

 

“伏见君,有樱花瓣落在头发上了呢。”

 

少年镜片下的瞳仁向上方移动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想要拨掉发间看不见的地方落着的樱瓣,宗像却握住他的手腕轻轻阻止,看到伏见疑问的眼神只是微笑着凑近,

 

“伏见君看不见在哪里不是么,我帮你取下来吧。”

 

虽然是询问意见的语气但宗像显然并没有征求伏见意见的意思,只自顾自的倾身过去。深色的头发说不清算是凌乱还是齐整,淡淡的牛奶甜味在发丝上方绕啊绕,宗像心想连洗发香波都用牛奶味的么,不禁更加真切的感受到面前的人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这一点。

 

“室、室长……?”可能是因为看不到宗像在上方的动作,伏见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安。宗像便笑着伸手取下了停在牛奶味的发间的极为小巧的花瓣,稍稍挪开一步身子将色泽柔嫩得如同眼前人的指尖般的事物举到他眼前。

 

“取下来了呢。”

 

“取下来了就丢掉好了,”有着柔嫩指尖的人却显得有些不耐烦,“还特地拿给我看,又不是室长自己家种的樱花树没什么好炫耀的吧。”

 

虽然如常的使用着敬语,但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微微蹙起的眉间都丝毫没有尊敬的意味,宗像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伏见君真是不解风情啊。”

 

这样说着,将刚刚搁在伏见眼皮底下的指尖送到自己唇边,微微伸舌触上。

 

触上指尖

 

触上指尖那枚柔嫩的樱瓣

 

柔嫩得如同眼前人的指尖一般

 

宗像心想口腔中感受到的淡淡的奶香应该只是源于自己的心理作用,面前的孩子睁大了镜片后晶亮的眼睛,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上褪去了伪装的淡漠和刻意的厌烦,像是错漏了一拍时光般干净、明亮

 

像是找到了光

 

宗像礼司是他的光。他愿意跟随,宗像也想要引领。

 

所以伏见才会对宗像发脾气,老实说宗像自己也很想对自己发脾气。他一向自诩对人心看得通透也务要看得通透才能够运筹帷幄,却始终对自己非常亲近的两个人之间的纷乱繁杂未加深究。问题并不出在周防尊又或伏见身上,而是出在宗像礼司自己。无论是对于伏见还是对于周防,宗像都只有半吊子的觉悟。

 

他看到伏见在自己回答他没有更多话要说时目光顷刻冰冷

 

像是失了光

 

他亲手照亮了这双漂亮的眼睛,他最不愿看到这双眼睛里涌动出这样的暗沉。

 

他想人总是迟钝的,无论是孤高的王权者,还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宗像礼司在有些时候也并不比常人高明多少。

 

于是这时他反倒分不清究竟他是伏见的光还是伏见是他的光了,明明自己为对方指引了道路,却在陷入一片雾霭中时被对方逼回了正确的方向。

 

宗像不禁笑出来。伏见猿比古从没有辜负过宗像的期望,而是以连宗像都惊讶的速度在Scepter 4成长起来

 

在宗像礼司身边成长起来

 

始终没有成长的是宗像,他想原来是自己让伏见君失望了呢。

 

而这并不是回天乏术的,宗像心想。他看着已经不再是伏见猿比古的伏见猿比古,暗自思考着这场博弈中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变数,最终微微挑起唇角,

 

“到此为止吧无色之王,我的部下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干脆就这样放过他,试着挑战一下更难控制的躯壳如何呢?”

 

“比如,作为青之王的我?”

 

 

宗像礼司相当肯定无色之王会接受自己的危险而具有挑战性的意见,伏见的身体在经受了大量攻击之后明显已经濒临极限,无色之王此时正迫切的需要另一具容器来容纳自己,虽然随处找个人也无妨,但王权者的躯体这样的诱惑是他难以抗拒的。同时宗像礼司也毫不怀疑自己身为王权者的强大能力和意志力,对历代无色之王的了解使他并不担心被无色之王附身之后会被对方操控住意志,而当无色之王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之时就是他和周防联手阻截攻击之时。

 

于是宗像礼司摘下眼镜纳入衣内,双手伸开的姿势摆明了一副任君摆布的态度,自己的副长淡岛世理几乎是惊恐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虽然听不太清楚但宗像猜也能猜到她在说什么。

 

可是淡岛君,别说这场博弈我有胜算,就算是毫无胜算,我又如何能抛下伏见君一个人。

 

是我将他拉到我身边

 

而我从来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伏见猿比古面貌的无色之王在视线片刻的凝固之后露出了不羁的笑,宗像了然的直视着那双闪烁着异芒的眼睛,即将到来的意识的苦痛因早已得到预知而变得超脱,视线在万分之一秒内感受到由零增强至最大的压迫感让宗像几乎是反射性的闭上眼睛。白日的光芒在视线中消失的那一瞬宗像礼司清晰的听见身侧传来熟悉的喑哑嗓音,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要是你啊,宗像。”

 

 

 

这是宗像礼司的意识听到的外界的最后一句话。而无色之王刚一进入他的躯壳他就感到一阵异常,传言中能够影响王的能力的无色之王果然有他自己的绝技,宗像的意识确实是清醒的,但似乎无法自如的活动,就像是身处极为可怕的场景中时明知是在梦中却无法醒来的状态,早有预判的宗像明白只要意识能动一下就能够扳回一城,于是调动一切意志操纵齿关向自己的舌尖咬下。

 

痛——

 

凭借痛觉唤回瞬间的自由,宗像重新抓回意识的主动权,首次在潜意识中与无色之王正面相持。

 

无色之王似乎是因为并无实体才只能附身于他人体内,周身萦绕着的不稳定的气场更让宗像感到不妥,那像是为了掩盖什么而可以构架的虚妄令宗像不太确定是先手能够速战速决还是后手较为稳妥。而当他试探性的放出青炎试着预判对手的动向时却发现对方不闪不躲的被青炎直接击中。

 

但,毫发无损。青之氏族的氏族攻击对眼前的对手完全不起作用,在无法展开圣域的潜意识作战中这无疑是被敌方将军的最糟糕状况。

 

“会惊讶吗,青之王?我之前似乎被你小看了呢。”

 

“我可不只是能够操控别人的躯体那么简单噢,迫切的想占有王权者的躯体可不只是因为你们生理特性强大,还是因为你们的王权者力量啊。”

 

“我可以吸收王权者的力量,据为己有呢。”

 

逆天的能力。如果说王权者本身的力量就是逆天的话,那么这样的能力简直是在逆天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而宗像也同时明白了为什么青之氏族的攻击对无色之王没有任何效力了。

 

“所以我真的相当喜欢那小子,叫伏见的是吗?简直太棒了!!”

 

 “从他的体内我直接吸取了两个王权者的能力,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无法形成效果的攻击被无色之王进一步吸收,宗像甚至能够感觉到力量正一点一点脱离自己的意识。而无色之王似是有麻痹效力的本来萦绕着他周身的不稳定的气息向宗像这边聚拢过来,一开始他只是视线模糊晃动,不久之后晃动的似乎就是意识了。

 

宗像无声的笑了。自幼以来他就是位无懈可击的博弈者,这不仅仅体现在他对棋子超然的得舍态度上,还在于他能够将博弈者本身当做棋子随意操控的洒脱,而这个博弈者本身指的自然是宗像自己。

 

所以,宗像礼司设下的圈套,永远都只是圈套,绝不该作一念他想。

 

他能够感觉到无色之王正操纵者本属于自己的王权者身体与周防尊战得你死我活,他想无论是自己还是周防,在之前的对战中都不曾真的放任自己的力量进入不可收拾的地步,而现在因为身体被操控而一时无法适应的无色之王显然在和全面释放的周防的对战中落于明显的下风。

 

这不是偶然。宗像当然考虑到了万一自己的意识逆无可逆,身体被无色之王任意操控的形势下该如何应对,而此时他从未如此庆幸过周防尊出现在他的工作中。同为王权者,他和周防尊的相交非是常人能够明白的,无论被附身的是他还是周防尊,有着自我意识的另一方都能够以果敢的手段将对方斩杀。

 

宗像从来都不可能让任何人操控自己,而是要用自己的躯体形成束缚住无色之王的牢笼。宗像设下的圈套从来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只是,没办法向伏见君说抱歉了呢

 

他想起某次恶劣的酒会之后有了几分醉意的他向伏见玩笑说灌醉伏见君的任务就留到对方二十岁的成人礼来完成吧。那时候对方的表情虽然满是郁卒,但宗像认为伏见这孩子心里完全明白自己究竟是多认真。

 

多认真的想要和他一起度过他的二十岁生日

 

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许许多多

 

抱歉呢,伏见君,是真的让你失望了。

 

周防虽然怀着和我相似的心情,但还是觉得无法放心的将你交给他呢

 

伏见君

 

 

那晚你在我唇上印下浅吻的时候,我并没有睡着呢

 

 

伏见君

 

伏见君

 

伏见君,我……

 

……

 

…………

 

………………

 

“………………室长,醒来好么……?”

 

意识浮出水面之前,宗像礼司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来自他最想要听到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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